比如此时。
“我不管，你们家孩子这么暴力，以后还了得？我不允许我们家欢欢和这么个会打人的孩子一起上学。”穿着讲究的妇人趾高气扬，声音里带着一些不屑。
此时的办公室里有三个老师，一个是班级的管理老师，是个外教，金发碧眼但是这种情况好像没遇到过，很是无措的模样。
剩下两个是校方派来调解的老师。
然后就是两个小男孩，贵妇人身后的有些胖，额头上贴了一个创可贴。另一个高一点瘦一点的小男孩眼睛里有泪水，但是很倔强的不让它流下来。他旁边的妇人穿着简单的休闲服，看上去并不富裕的模样，一只手紧紧抓着孩子的手，眼睛里全都是愤怒。
“我说了，是你家的孩子先对我们家孩子出言不逊的。”
“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你也要计较吗？”贵妇人冷笑一声。
贵妇人咄咄逼人，加上孩子“受伤”了，她占理，校方派来的人调解她也不听，非要让这个孩子退学才罢休。
正争执着，忽然听到软糯的一个童音：“哥哥你怎么了？”
几个人愣了一下，看过去。
不知何时办公室里进来了一个粉嫩的小女孩儿，她穿着可爱的泡泡裙，头发乌黑亮丽，可能受到最近《哪吒》的影响，扎了两个丸子头。加上白净的脸上像黑豆子一样乌黑水灵的眼睛，整个人像是一个小天使，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心都要化了。
“噢，亲爱的，小闪，你怎么进来了？”先反应过来的是外教老师，她连忙过去想把小女孩带出去，可是小女孩却自己躲开走了过来。
看着那个贴着创可贴的小男孩，瞪大眼睛的说：“哥哥，你怎么了呀？你受伤了吗？”
这么可爱的孩子，就是这个贵妇人也发不了脾气，下意识软下声音：“哥哥被坏人打了呢。”
“啊……”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，趁大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撕开了创可贴。
小男孩的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划痕，连血迹都微弱极了。在场的几个人看到了，心里莫名不爽：这么点伤也好意思这么闹腾。真当自己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？
贵妇人也有些心虚，但是还是哼了一声，一把推开那个女孩：“干什么呢，小小年纪就动手动脚！没家教！”
外教老师连忙护住了小女孩，愤怒道：“你干嘛推小闪！”
陆星闪眨巴着眼睛，看着这些大人。
最后对着那个瘦瘦的小男孩甜甜一笑：“姜燊哥哥，你胳膊上的伤好了没有呀？我上次看张耀哥哥把你从楼梯上推下来了，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吗？可是我看你摔得很痛痛啊，你还痛吗？”
她的话一说出来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张耀整张脸涨得通红，而姜燊则愣住了，好久没回神。倒是那个外教老师，立刻反应过来了，微微颤抖着声音问：“亲爱的，你说什么？”
“啊？”陆星闪好像不太明白现在为什么气氛这样子了。她有些迷惑地瞪大眼睛，看到老师和家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，这才好像有些怯懦的回答：“……我记得，昨天姜燊哥哥和张耀哥哥玩游戏，张耀哥哥输了，但是他不开心，就骂姜燊哥哥耍赖……”她微微迟疑了一下，看到那个张耀的母亲好像还没反应过来，继续说道：“他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，他骂姜燊哥哥没有爸爸，还说……说姜燊哥哥……”陆星闪抬头看了姜燊一眼，最后还是吐出了些这两个字：“是……是野种……”
“死丫头，瞎说什么！”贵妇人此刻脸都白了，下意识跑过来要拉扯陆星闪，外教老师一把把星闪拉到身后：“这位家长，注意你的行为，我们办公室是有监控的。”
“……一个小孩子瞎说的你们也要信？”贵妇人不甘心的说道。
陆星闪眼睛都红了，她低低的说：“星闪没有说谎……我的手表可以录音，我有录音……”
说着，她放了录音。
安静的办公室响起嘈杂的声音来。
“你输了，把我的册子还给我。”是姜燊的声音。
“什么啊，这个不算，你肯定作弊了，重来！”
“你输了，把我的册子还给我。”
“我不给，我说了你肯定作弊了！一个没有爸爸的野种，你耍赖！你不要脸！”
“嘭——”
“……啊，你敢推我？！”
气急败坏的声音后，是一阵嗵嗵嗵的摔打声，随后是姜燊隐忍的抽气声。
“……”
“你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你的破册子，还给你！”
……
“给，姜燊哥哥。”小姑娘头发软软的，两个丸子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。
她把手里的糖果给姜燊，语气里带着疼惜：“你应该把张耀哥哥打成猪头，他真讨厌。”她盯着姜燊的头，“还疼吗？”
姜燊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这个丫头轻易触动，他眨了眨眼睛，把眼里突然涌出来的泪水憋回去，这才笑着接过糖，摸了摸她的头：“我不疼，别担心我。”
才五岁的孩子，眼睛里却有了一种不同于童稚的坚定。陆星闪眨了眨眼睛：“哥哥，明天一起去玩吗？我妈妈要带我去游乐场，妈妈说我可以带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去。哥哥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呀～”
不等姜燊拒绝，她亲昵地挽着姜燊的手臂：“我不像张耀哥哥那么坏，我不会推你的。你陪我去嘛，不然我妈妈总是食言，她总是不讲信用，每次都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，好无聊的喔。你一起去的话，她肯定不会好意思食言的。”
姜燊还没来得及惊讶她才四岁，怎么就懂得那么多词汇，就被她那样软糯可爱的模样弄得不好拒绝。
“哥哥，你不说话是不是就是同意啦？”
姜燊想到总是空荡的家里，原来星闪也是这样吗？
他摸了摸星闪的头，点点头：“好，我陪你去。”
*
公寓里，艾熙弥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，陈归从房间里出来，颇有些好奇是什么电视吸引了第一游神艾熙弥，走近了才发现，她看得津津有味的，居然是广告。
……
这会儿已经是深夜，几个人约的是半夜十二点。陈归哈欠不断，跟艾熙弥道：“他们待会儿就过来，要准备点吃的吗？”
招待招待。
艾熙弥把目光从广告上收回来，“不用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门铃就响了。
陈归挑眉，他以为这几位不会走寻常路呢。
他跑去开门，艾熙弥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到门口。陈归深呼一口气，把门拉开，看到的是一张并不算太陌生的脸。
三十多岁的男人，衣服干净整洁，颇有些一丝不苟的感觉。
“大李。”
艾熙弥一个瞬闪到了门口，微微一笑，欢迎着李迈青。
陈归侧身让他进来：“欢迎。”
李迈青笑着，往后看了看，“看来只有我比较喜欢走正门。”
艾熙弥和陈归一愣，往后一看，客厅的沙发上，已经坐了两个男生。
一个高中生模样，穿着盛华高中的校服。一个年轻帅气，桃花眼里盛着笑意。
“啧，大李，你一个人就独特。”
裴亦挑眉笑道。
五人面对面坐着，陈归是最紧张的那个，一个有名的刑警，一个顶流明星……他略略调整了心情，这才笑出来。
“你这房子有点小。”裴亦打量了这个房子一番，颇有些嫌弃，“元稚，你在读高中是吧？这样，我在盛华高中附近有一套学区房，有时间咱们去那边吧。”
陈归：“……”
盛华高中附近的学区房，顶流就是有钱。
“你要是嫌远的话，我记得在你们大学附近，我也有一栋公寓，比你这个大多了，你自己挑？”裴亦善解人意地开口。
李迈青微微蹙眉：“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？”
裴亦道：“这年头买房子就兴，多买几套，这不就用上了。”
陈归默默流泪。
他好穷。
艾熙弥并不十分理解他们的情绪，在上一世，裴亦是富商之子，家里富可敌国，而元稚又是太子，金异人是国师，被富养着的她根本没有钱的概念。
元稚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角，冲她笑笑：“别理他们。”
言归正传，五人寒暄完了以后，开始了正题。
第一个说话的是裴亦，他觉醒的时间未知，但是或许因为樾樾姿在身边徘徊的原因，他感知到了很多的不寻常，而在后来陆续的调查中，整理出了真相。
“我从樾樾姿那里得到过很多消息，”裴亦一向不正经的脸上罕见地带了严肃，他环视四周，看着这几个熟悉的面孔，心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自己独处时的悲伤和愤懑来，但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艾熙弥身上，他微微垂眸，声线压低。“但是，始终不曾得知——”
“当年，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？”
当年，他们的记忆节点消失，没有人知道在元纪界溃散前的五十年里，他们究竟犯了怎样的罪孽。唯一的记忆，是神留在他们脑海里的声音。
【元纪公历1357年，元纪界溃散，九位守护神——金异人陈归，雷异人元稚，水异人艾熙弥，土异人李迈青，风异人裴亦，音异人阮雀，火异人姜凉，木异人陆星闪，光异人何安晗，守护不利，其中，三位异人犯下杀戮罪，使元纪界失衡。目前各种生灵已经进入人界，包括恶灵和食恶鬽，作为职责，请九位游神守护人界安宁，同时，在人界接受神的惩罚，直至罪孽洗清。】
是，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，他们的世界是元纪界，原本他们是那个世界的守护神，可是却因为失责和杀戮，使得那个世界溃散，不得不如流浪狗一样，来到人界。
可是一千多年来，神始终没有告诉他们，他们的罪孽是什么。那段记忆被抹去，没人记得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。也没有神告诉他们，他们的惩罚是什么，只是在守护这个世界的时候，不断沉睡觉醒，以及金异人的记忆缺失。
如果轮回就是惩罚，那么他们已经感到了厌倦。
除了永远只拥有一时记忆的金异人，他们八个人，应当是一种非常迫切的心情，想知道自己的罪孽。三个人的杀戮罪，又是哪三个人？
而且，是杀了谁呢？
裴亦的话一出，几个人都沉默了。
除了陈归，几个人神色各异。
艾熙弥的眸子里带了一些晦涩情绪，她极为隐秘地看了陈归一眼，而后垂眸不语。
“如果我们不知道自己所犯之罪，那么我们如何赎罪？如何洗清罪孽？我所信奉的神，他不该这么戏弄我们。”
听到这愤懑的话，元稚和李迈青猛然抬头，一左一右地拉了拉裴亦。
“裴亦，我们不是说好了，不要去想这件事吗？”说话的是元稚。
他们不是第一次提问，可是每一次都没有一个结果。神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，甚至不会给任何命运性的提示。可即便那样，他们也知道，是九个人之中的三人，拖累的剩下的六个人。所以后来，大家都默契地不提此事了。
“不，我不是那个意思。我是在质疑神的决定，他抹去我们的记忆，让我们带着茫然赎罪，这难道不是戏耍吗？”裴亦闭了闭眼睛：“元稚，你不觉得荒谬吗？”
“……如果，”清冷的女声响起：“你是为了这个答案，我想，你永远得不到神的回应。”
艾熙弥的眼里一片漆黑，看不出什么情绪，可是她的声音里，有些颤抖。
李迈青叹了一口气：“就此打住吧，神自有他的旨意。”
又是这样，裴亦苦笑。他就知道。
当初被选定成为守护神时，家族的人无不欣喜，可是谁又知道，他们守护元纪界这数万年，到头来，却功不抵过。
*
“我是3年前觉醒的，那时没有感受到任何你们的气息。”
裴亦道：“机缘巧合下，我结识了钤真家族的唯一继承人，樾樾姿。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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